二十年的恩怨与释怀:从被拒之门到电话重逢

95年陈建国下岗、妻子离世,家庭陷入困境,受妹妹陈雅萍邀请,他带儿子陈景舟前往深圳投靠,然而到深圳后却被有钱的妹妹赶出门,二十年后妹妹突然来电,引发对过往恩怨与亲情变化的思考。

在中国东北那座充满工业气息的城市里,有些故事如同冬日里厚重的积雪,沉甸甸地压在人们的心头,历经岁月的流转,却始终不曾消融。那些有关尊严与屈辱、贫穷与富贵、血缘与人情的过往,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浮现,让人猝不及防。而有时,一通跨越时空的电话,便能如同一把钥匙,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。

一、下岗之殇,家庭的困境

1995年的春天,仿佛来得格外迟缓。陈建国站在国营机械厂的大门前,手中紧紧攥着那张下岗通知书,纸张已被汗水浸湿了一角。四十二岁的他,在这个厂子里奉献了整整二十年的青春,从一名青涩的学徒工成长为采购员,他把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留在了这里。然而,命运却在此时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。

陈景舟站在不远处,十五岁的少年已然懂得察言观色。他深知那张通知书意味着什么,也明白家庭即将面临的困境。母亲林素芬两年前因肝病离世,治病几乎耗尽了家中所有的积蓄。如今父亲又下岗了,这个家就像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,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。

工人新村里,下岗的阴影笼罩着许多人。整条街的老邻居们,有一大半都收到了下岗通知书。往日热闹非凡的大院,如今变得死气沉沉,那些爱扎堆聊天的大妈们也都各自关起门来,唉声叹气。

陈建国回到家,把通知书深深地塞进抽屉的最底层。他看着正在专心做作业的儿子,努力挤出一丝笑容,问道:“景舟,晚上想吃什么?爸给你做。”陈景舟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懂事的光芒,轻声说道:“爸,家里还有挂面,随便煮点就行。我们班主任说了,中考考好了,上重点高中能减免一半学费。”陈建国听了,心里一阵酸楚。儿子如此懂事,懂事得让人心疼。他仿佛看到了妻子素芬的身影,要是她还活着,一定会抱着儿子痛哭一场。可他是个男人,是这个家的顶梁柱,他不能哭,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

从那以后,陈建国开始四处奔波找活干。建筑工地需要壮劳力,他不顾自己腰不好的毛病,毅然前往。一天三十块钱的收入,虽然不多,但也能为这个家增添一份希望。晚上夜市需要人帮忙卸货,他也从不推辞。常常是凌晨两三点才能回家,早上六点又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工地。陈景舟看在眼里,疼在心里。他更加努力地学习,每天都是班里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。老师说他有希望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,可那高昂的学费,对于这个贫困的家庭来说,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
有一天晚上,陈建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,看到儿子正就着煤油灯做题。家里为了节省电费,晚上九点后就不再开灯了。陈建国心疼地说:“景舟,别看了,伤眼睛。”陈景舟抬起头,坚定地说:“爸,我再看一会儿,这道题马上就解出来了。”陈建国站在儿子身后,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念多少书,如今儿子如此聪明、如此爱学习,他却连学费都供不起。

二、远方来电,希望与纠结

就在陈建国一家为生活苦苦挣扎的时候,一通来自南方的电话,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,改变了他们的命运。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,陈景舟正在院子里乘凉,隔壁的王大妈突然大声喊道:“建国!建国!有你的电话,说是从深圳打来的!”陈建国愣住了,深圳?他在深圳能有什么人呢?

父子俩急忙赶到王大妈家。那时候,整个工人新村只有几户人家装了电话,大家有急事都是互相借用。陈建国接过话筒,有些局促地说:“喂?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,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:“哥,是我,雅萍。”陈建国一下子认出来了,是他的亲妹妹陈雅萍。他的声音有些颤抖,问道:“雅萍?真的是你?”这个妹妹,已经十年没联系了。

陈雅萍关切地问道:“哥,我听说你下岗了?嫂子的事我也知道了,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?”陈建国沉默了。当初妹妹不顾家人反对,执意要嫁给那个香港商人,父亲气得差点断绝父女关系。后来她去了香港,起初还有书信往来,慢慢地就断了联系。母亲去世的时候,他给她写过信,但如石沉大海,没有收到任何回复。

陈雅萍继续说道:“哥,你还在听吗?我现在在深圳,志豪的生意都在这边。你要不带景舟来深圳看看?说不定能帮上忙。”陈建国握着话筒的手有些发抖。他知道妹妹嫁得好,但这些年来,他一直秉持着男人的骨气,从来没想过去麻烦她。他心想,男人要有骨气,这是父亲从小教他的。

“雅萍,我们过得还行,你不用担心。”陈建国说道。陈雅萍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:“哥,都是一家人,别跟我客气。景舟都十五了吧?马上要中考了?来深圳看看,这边机会多,对孩子将来有好处。”陈建国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儿子,陈景舟正瞪大眼睛看着他,眼神里既有期待,又有不安。

回到家,父子俩都陷入了沉默。陈建国坐在床沿上,一根接一根地抽烟。陈景舟知道,父亲正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。终于,陈建国开口了:“景舟,你想去深圳看看吗?”陈景舟回答道:“爸,你决定就好。”陈建国看着儿子,这个懂事的孩子从来不给他添麻烦。也正因为如此,他更觉得亏欠儿子。他心想,如果这次南下能给儿子找到一条出路,哪怕自己低头求人又算什么呢?

第二天,陈建国开始为这次南下之行做准备。火车票要八十多块钱一张,两个人就是一百六。他东拼西凑,找老工友借了点钱,总算凑够了路费。临行前,他特意去供销社买了些东北特产,如木耳、蘑菇、人参等。虽然这些东西不算贵重,但空着手去总是不礼貌的。他还翻出了压箱底的中山装,虽然有些旧了,但洗得很干净,熨得很平整。他反复叮嘱儿子:“景舟,到了那边要有礼貌,见了姑姑要叫人。人家现在条件好了,咱们不能给她丢脸。”陈景舟点点头,他从父亲的神情里读出了不安、期待,还有一丝他从未见过的卑微。

三、深圳之行,被拒的屈辱

1995年的绿皮火车,从东北到深圳要走将近四十个小时。车厢里挤满了人,空气中弥漫着汗味、烟味和泡面味。陈建国和陈景舟买的是硬座票,对面坐着一家三口,操着河南口音,说是去深圳打工的。那个男人递过来一支烟,陈建国接过烟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去看亲戚。”那个男人羡慕地说:“哦,那好啊,有亲戚在那边,好办事。我们是第一次去,两眼一抹黑,听说那边工厂多,工资高。”

火车在铁轨上晃晃悠悠地前行,窗外的风景从东北的黑土地变成了华北平原,再变成了江南的青山绿水。陈景舟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,眼睛都看不过来了,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期待。而陈建国的心中,却既有对妹妹能帮助他们摆脱困境的期待,又有对这次深圳之行的忐忑不安。他不知道,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相遇,又将面对怎样的结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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